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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60章 盛宴歡,女兒心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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靖西候府在京郊有一處農莊,據說是沈夫人陪嫁的產業。沈夫人不喜歡應酬,這些年也沒請人來這裏游玩過,京城的這些貴婦們都以為武將出身的她是個不懂風雅之人,卻沒想到這所農莊卻收拾得恰到好處比尋常的農莊子精致許多,又比那些豪門花園多了些質樸自然。一行人在碎石鋪成的林蔭路上旖旎而行,大家都連聲讚嘆靖西候夫人不僅僅是巾幗英雄,而且還是個極為風雅的人。

林壑人事少,風煙鳥路長。

瀑水含秋氣,垂藤引夏涼。

苗深全覆隴,荷上半侵塘。

釣渚青鳧沒,村田白鷺翔。

忘憂一向不愛讀書,但不知為何,一進這個莊子就想起了這幾句詩。

因為家裏的女眷受封是大事,所以靖西候府發出的帖子絕不僅僅是請各家的女眷,沈熹年既然在家,靖西候府自然也會邀請各家的公子哥兒們一起來聚會雅集。

這一年多沈熹年在刑部供職,每天都在東奔西走,跟京城內這幾家公子哥兒們疏遠了許多。然而沈家的富貴眼看著又蒸蒸日上,而且沈家跟劉家不同,劉家是完全靠著劉太後這條裙帶關系在京城立足的,而沈家則是累世功勳。即便一時中落,舊日的架子依舊在,更何況如今覆興的苗頭已顯,自然有更多的人願意表示友好。

沈熹年看著各家公子哥兒們都到了,卻唯獨不見劉少奢的身影,於是納悶地問身旁的管家:“劉衙內呢?我記得給他送帖子了,怎麽不見人影?”

“他來了,不過這會兒不知道去哪兒了。”管家說著招手叫了一個小廝過來,吩咐他各處去找找。

旁邊有人喊沈熹年過去,沈熹年叮囑管家一句:“找到人跟我說一聲。”便被一個年輕公子哥兒叫去比騎射了。

忘憂跟沈夫人一起拍著各家夫人們說笑了一陣子,又去旁邊的席位上跟幾位千金閨秀們寒暄。

中書令王著的女兒王櫻舉著舉杯向忘憂祝賀:“林姑娘啊,不,明嘉縣主,恭喜您了。”

“多謝。”忘憂舉著酒杯跟王櫻碰了一下,笑問:“不知道今天的菜色和點心,王姑娘喜歡嗎?”

王櫻溫婉一笑,說:“特別好,尤其是這一道鱸魚膾味道十分鮮美。等回頭我要向你家廚娘請教一下做法呢我父親最喜歡吃這道菜了。”

“王姑娘真是個孝女。”忘憂笑著扭頭對何媽媽說:“回頭叫人把這道菜的做法仔細寫下來送到中書令府上。”

何媽媽忙答應,王櫻忙欠身道謝:“多謝明嘉縣主,十分感謝。”

“王櫻妹妹,你們在聊什麽這麽開心?”一個妝容明艷的姑娘拉著韓秋婳走了過來。

王櫻回頭看見來人,忙欠身施禮:“嘉寧郡主安。”

嘉寧郡主是華陽大長公主的幺女,按備份而算起來應該是趙禎的堂姑。忘憂之前沒跟這位郡主交往過,但還是聽說過這對年齡足以做祖孫的皇族母女。於是忙欠身行禮:“長寧郡主安。”

“明嘉縣主安。”韓秋婳向忘憂行禮。

“韓姑娘好。”忘憂還了一禮,又伸手拉了韓秋婳的手,“你我之間就不必這麽客套了。”

“嗳?你們兩個很熟嗎?”嘉寧郡主笑問韓秋婳。

韓秋婳笑了笑,對嘉寧郡主說:“有過幾面之緣,另外我去翠墨書齋找書的時候,跟明嘉縣主喝過茶。我們算是朋友了。”

嘉寧郡主看著忘憂挑了挑眉稍,笑問:“你不是一向都喜歡擺弄藥草嗎?怎麽也對古籍有興趣了?”

原本這只是一個平常的詢問,若是在朋友之間根本不算什麽,但是同樣的話在不同的人以不同的口氣問起來,給人的感覺自然也是不一樣的。就像此時嘉寧郡主的語氣裏的嘲諷連王櫻都感覺出來了。

忘憂臉上的微笑淡了幾分,原本懶得搭理,但又因為今天自己是東道主不好慢待了賓客,於是懶懶地說道:“嘉寧郡主說笑了,我對古籍從來不感興趣。只是韓姑娘與眾不同,所以那日遇見便在一起閑談了幾句。”

“那倒是真巧。”嘉寧郡主原本還要再說什麽,卻被韓秋婳拉了一把。

“郡主不是說要跟我比投壺的嗎?”韓秋婳笑問。

“不錯!上次輸給了你,我回去請了師傅認真的學了兩個月,今兒一定要贏你”

韓秋婳被嘉寧郡主拉走的時候,很不好意思的朝韓秋婳笑了笑,以示歉意。

忘憂好脾氣的朝她擺擺手,含笑目送她離開。

王櫻不服氣的嘟囔到:“有什麽了不起的?瞧她那眼高於頂的樣子。”

忘憂知道王櫻之前跟著祖母在老家住著,年後才來京的,於是悄聲勸道:“她身上帶著皇族血脈,傲氣自然是有一些的,韓姑娘這個人還是很好的,你在京城住久了就知道了。”

“算了,不理會他們。”王櫻嫣然一笑,拉了忘憂的手說,“我們一起去打馬球吧?”

忘憂搖頭笑道:“我馬球打得很爛,若是跟你一隊,肯定要拖累你的。”

“哎呀,誰又是為了贏才上場的?”王櫻拉著忘憂的手不放。

“可是這邊還有這麽多人呢,我怕”

沈夫人走過來,對二人笑道:“你們小姑娘家的只管去玩兒吧,這裏有我呢。”

“走吧走吧!我們去打馬球!”

王櫻拉著忘憂去換衣裳,然後選了馬球桿兒上場。剛好沈熹年也被秦家的小公子秦青雲拉著下場,那小秦公子看見王櫻,眼神立刻亮了。忙拉著沈熹年問:“跟明嘉縣主一起的是哪家的姑娘?”

“那是中書令大人的掌上明珠。”沈熹年微笑道。

“表兄,幫忙引薦一下唄?”秦青雲討好的對沈熹年眨眼。

沈熹年輕笑道:“一會兒打馬球,你讓她多贏幾個球兒不就認識了嗎?”

“好主意!”秦青雲開心的笑著,又轉念一想,皺眉說:“若是那樣,她豈不是會認為我無能,是個軟蛋?那她就會瞧不起我呀。”

沈熹年點頭笑道:“說的也有道理,那你就強硬一點,讓她輸到哭。”

“這可不行。那她肯定要恨死我啦!”

“贏也不行輸也不行,那就沒辦法了。”

秦青雲眉頭一皺計上心來:“對了,一會兒你對她兇狠一點,我幫幫他。她不就感激我了嘛?”

“”沈熹年瞪著秦青雲半晌,想要罵他,終究還是忍住了雖然這家夥踩著兄弟的肩膀折花有點無恥,但看樣子他是動了真情的。算了,誰家少年不輕狂呢?想當年自己也沒少幹傻事兒,給他踩一下也沒什麽。

於是,馬球一開場,沈熹年就卯足了勁兒跟王櫻對著幹,不惜一切代價攔著她進球,就跟有仇似的。

忘憂不怎麽打馬球的都看出來了,趁著中場休息的時候抓了沈熹年的袖子問:“王家姑娘怎麽得罪你了?你怎麽總跟人家過不去呢?”

“哪有?我拿出全力來跟你們打,也是尊重你們的意思呀。”沈熹年笑道。

忘憂悄聲斥道:“胡說!有你這樣尊重的嗎?你明明是針對!王家姑娘被你擠兌的快哭了!”

“放心,我有數。”沈熹年笑嘻嘻地說。

“你一會兒你不許上場了!”忘憂說。

“沒這規矩呀!做什麽事情都得有始有終,我有什麽理由不上場嗎?”

忘憂想想也是,沈熹年作為東道主無故退場,的確是會讓人生疑,於是又說:“那你上場也行,不許再針對王家姑娘了。”

“好啦,知道了。”沈熹年答應著接過自己的馬韁繩,飛身上馬。

再開局後,沈熹年果然沒那麽過分了。他甚至故意躲開王櫻,把跟王櫻爭球的機會讓給秦青雲。

然而王櫻卻像是失魂了一樣,連續失球,打到後面,徑自被同伴指責地不好意思再上場了。

這一場球終究是忘憂和王櫻這一隊輸了。

秦青雲忙上前來關切地問:“王姑娘,你沒事吧?”

王櫻偷偷地看了沈熹年一眼,搖頭說:“我沒事,謝謝你關心。”說完,便拉了忘憂轉身離開。

“嗳”秦青雲忙追上去跟二人並肩而行,又問:“王姑娘,輸一場沒什麽的,下面我們配合打一場吧?”

“不好意思,我有些累了,想先去喝口水。”王櫻客氣而疏離地搖頭。

“哎呀,剛好我也渴了。”秦青雲笑著看忘憂。

秦青雲是秦青茵的堂弟,林秦兩家剛剛聯姻,忘憂自然要對自己嫂子的娘家人客氣些,於是忙說:“那就請秦公子一起過來喝杯茶吧。”

“好呀,好呀!”秦青雲立刻喜出望外。

忘憂自然不會只請秦青雲一起,又喊了一聲沈熹年:“兄長過來陪一陪秦公子吧。”

沈熹年把手裏的馬球桿交給家丁,笑道:“我靴子臟了,等我換一下就過來。”

忘憂答應了一聲,拉著王櫻往席間走去,行至半路,王櫻悄聲對忘憂說:“我要去更衣,你先去吧,我一會兒過去找你。”

“我陪你去吧?”忘憂忙說。

“不用了,你是東道主,好些人都等你招呼呢,我這裏有奶娘和丫鬟跟著就好了。”王櫻按了按忘憂的手,帶著自己的貼身丫鬟和往另一邊的馬車走去。

忘憂看著秦青雲那黏在王櫻身影的目光,輕笑問道:“秦公子,還過來喝茶嗎?”

“呃,我忽然想起來還有點事兒,去去就來。”秦青雲說完,追著王櫻的方向急匆匆的去了。

“這個小秦公子是怎麽了?”忘憂身旁的秋容納悶地搖了搖頭,又說:“王姑娘也怪怪的。”

“騎了這許久的馬,喉嚨都幹裂了,我們且去喝口茶吧。”忘憂說著,帶著秋容去沈夫人身邊找茶喝。

沈夫人正在跟賢王世子夫人,英國公夫人以及韓夫人等人在一起說笑,忘憂不便過去打擾,便去旁邊的茶案旁邊自己去取了茶壺倒了茶喝。

“喲,這會兒功夫怎麽就成了孤家寡人了?你的好姐妹呢?”一聲冷笑從屏風之外傳來,隨後兩聲環佩叮咚的聲音,嘉寧郡主繞過屏風倒了忘憂的身側。

忘憂放下茶盞向嘉寧郡主微微一福,微笑道:“郡主也要喝茶嗎?秋容,給郡主斟茶。”

“她算什麽東西?也配給本郡主斟茶?”嘉寧郡主冷笑道。

忘憂笑了笑,對秋容說:“秋容,我們先退下吧,別打擾了郡主喝茶的興致。”

“站住。”嘉寧郡主又叫住忘憂:“她自然不配站在這裏,但你們都走了,誰給本郡主斟茶呢?”

忘憂微微蹙眉,心想你這意思是讓我給你斟茶?

“怎麽,你不願意?”嘉寧郡主不屑地把忘憂從頭到腳打量了一遍,冷笑道:“你原本只是太醫之女,身份卑微。又在宮中做了幾年宮女,無非是得了靖西候夫人的喜歡認做義女才有幸得個縣主的封號,說白了依舊是個奴才樣子,還在本郡主面前擺起架子來了?”

秋容忍不住說道:“郡主是皇親國戚,可我家縣主也是陛下禦口親封的。雖然品級不如您高,但您也不能這樣作踐啊!”

“來人。”嘉寧郡主指著秋容,懶懶地說:“給我打這個目無尊卑不懂規矩的賤婢。”

“慢著。”忘憂上前擋在秋容面前,正色說道:“嘉寧郡主說錯了。她不是奴婢,而是我的親戚。所以即便您是郡主,也不能說打就打。再者,郡主今日是我的座上賓,若我們招待不周您大可言明。然而您這般咄咄逼人也有失宗室體面吧?”

“賤人,你也敢教訓我?!”嘉寧郡主說著,揚手就要打忘憂。

忽然旁邊伸出一只手抓住了嘉寧郡主的手腕:“郡主,過了吧?”

“沈熹年?你敢對我動手?!”嘉寧郡主氣得變了臉色。

沈熹年擋在忘憂面前,輕笑道:“不敢。只是你對我妹妹動手,我自然是不能旁觀的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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